司马迁的史观论文专题报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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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下为孟奇同学的论文

论史记所体现的史观内容及其对后世的影响

0引言

    史记作为二十四史之首,具有极高的史学价值与文学价值。那么,从史记对人物的评述来看,史记所体现的史观究竟是什么?它对历史研究,对儒家思想的发展进程有着怎样的意义?在今天,我们又应该如何看待这种史观?

 

1.史记中蕴含的史观内容究竟是什么

1.1何谓史观

史观,顾名思义,就是历史学研究者对历史有关内容的基本观点。历史研究中,一些比较经典的史观往往都有具体的名称,如英雄史观,革命史观,阶级斗争史观,群众史观,全球化史观,现代化史观等等。当然,这些都是近代的研究者做的概括。不过总结来看,不论是古代的史观还是现代的史观都呈现如下两种特点:

第一,鲜明性。史观应该鲜明的体现出作者的基本观点,不可模棱两可。这一点貌似很简单,其实并不容易,作者必须通过对很多段历史的记述和评论完整的表述出自己的观点。具体的可以具体分析,但是大方向必须是一致的。

第二,重点突出。没有一种史观能够概括学者对整个历史的全部观点。历史学家往往会选取某方面进行研究概括。比如阶级斗争史观与英雄史观等研究的是推动历史进程的因素,而现代化史观和全球史观往往更关注历史发展的大趋势。

1.2史记中的史观内容概括

    上文已提到,史观是从学者论述中体现出来的。因此,要找到史记中史观的主要内容,必须从作者的记述中,尤其是从作者对人物的评价中寻找原因,概括归纳史观。下面,笔者想列举几篇著名的文章片段以及司马氏对人物的评价。

    经过比对发现,孔子似乎是司马迁评价最高的人物。司马迁对孔子的评价,已不仅仅是同情,欣赏,更多的是崇敬。现引文如下:

    太史公曰:“诗有之,高山仰止,景行行止,虽不能至,然心向往之。余读孔氏书,想见其为人。适鲁,观仲尼庙堂车服礼器,诸生以时习礼其家,余祗回留之不能云云。天下君王至于贤人众矣,当时则荣,没则已焉。孔子布衣,传十余世,学者宗之。自天子王侯,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,可谓至圣矣!(史记 孔子世家)

司马迁的史记中用词不能说不谨慎,而对孔子却毫不吝惜的用了“至圣”一词,而且将孔子升至世家,足见孔子在司马氏心中地位。孔子世家中,太史公高度评价了孔子的思想(仁,礼等),孔子虚心好学的精神(文王操,孔子问礼等),以及孔子整理古籍取得的成果(春秋)。但是,从作者的记述看,孔子并没有成功的实现他的政治理想。太史公所看中的,是他的道德品质,是他的学问,是他的精神。作者认为,虽然生前为布衣,但是”传十余世,学者宗之“要比”当时则荣,没则已焉”好得多,而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就是,德行的高尚,礼数的周到,思想的纯粹与深邃。

相似的,屈原列传中,司马迁对屈原也给予了极高的评价。“举世皆浊我独清,举世皆醉我独醒”(屈原列传)为我们塑造了一个经典的人物形象。屈原是不幸的,他拥有高尚的品德和卓越的才能,但是,君主昏庸,奸臣当道,他无法施展自己的才华。司马迁对屈原的同情,正是他对这一类人的同情,是他对这类人物的肯定。同样,李将军列传中,李广“口不能道辞,及死之日,天下知与不知,皆为尽哀”(李将军列传)的形象已深入人心。    

而司马迁对于一些人物的评价,也反映了一些问题。例如蒙恬列传中,司马迁对蒙恬修筑长城一事就采取了批评的态度。

史公曰:吾适北边,自直道归,行观蒙恬所为秦筑长城亭障,堑山堙谷,通直道,固轻百姓力矣。夫秦之初灭诸侯,天下之心未定,痍伤者未瘳,而恬为名将,不以此时彊谏,振百姓之急,养老存孤,务修众庶之和,而阿意兴功,此其兄弟遇诛,不亦宜乎!何乃罪地脉哉?(史记 蒙恬列传)

    蒙恬修长城一事,应该说是功过皆而有之。司马迁则对此持完全否定态度。难道是司马迁不知道修筑长城的客观作用吗?也许并非如此。从史观的角度看,这反映出司马迁重视民力,重视臣子的正直,刚正不阿。李斯列传中对李斯的评价其实也如此类。作者没有否定李斯为国做出的贡献,但对李斯的一生评价贬大于褒,惋惜多于赞许。“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,岂可得乎?(李斯列传)我们不知这是真实还是虚构,但是,读起来令人不禁叹惋,如此有才之人,对历史之贡献如此巨大之人,落得如此下场!

    我们列举出以上评价,其实无非想概括出一点,司马迁对人物的评价并不是只以此人对历史的客观贡献为标准的,而是既包括主管包括主观,又包括客观。既包括有形的贡献,也包括思想道德文化这些无形的贡献。我们甚至可以说,司马迁其实更看重无形的贡献。这是什么原因呢?

一方面,司马迁之前的人,很多是只看重人物的才学忽略其道德的。秦朝时,法家至上。作为一个中国古代哲学中少有的“现实主义学派”,我们可以从韩非的一段话中体会它的治国方法:

夫圣人之治国,不恃人之为吾善也,而用其不得为非也,恃人之为无善也,境内不什数,用人不得为非,一国可使齐。为治者用众则舍寡,故不务德而务法。(韩非语)

    在这样一种治国方式下,对人才能的重视往往要高于对人道德的重视。而西汉初期盛行黄老之学,强调无为而治。到司马迁所处的汉武帝时期,才刚刚开始强调儒家的礼数与道德。司马迁持如此观点,也许就和我国在该阶段的思想文化发展有关。另一方面,则是笔者要强调的方面。司马迁应该是认为,在历史发展的进程中,人物的德行也对后世,对历史产生着不可忽视的影响。有人说,司马迁对成功人物的评价是不同于他人的评价的。司马迁以为,一个人是否成功,他对历史是否有贡献,不能只看他的当世影响,有些人,有的思想,虽不能彰显一时,但却传至后世,影响千万,万古流芳。因此,人思想道德对历史的影响不容忽略。

这也许就是司马迁的史观吧。

 

3.该史观对于历史研究,对于儒家发展的意义

    钱穆先生曾在他的个人讲义中如此写道:

    写孔子,照例当然是该称列传,而太史公《史记》却特别把孔子升上去,立为孔子世家。在春秋时,并没有封孔子一个国,孔子也没有土地传子孙,并且也不能像张良萧何般有位传下,怎么太史公却来写孔子世家,这岂不是太史公自破其例之尤吗?但我们到今天,才知太史公见解之伟大。我们今天来到台湾,亦尚有孔子的七十六代孙在台湾,可说在中国,只有此一世家永传不绝。此见孔子之伟大,但亦见太史公见识之伟大。他写《史记》就是学的孔子《春秋》,在他心目中,就觉得孔子是全中国历史上人物中最伟大的一个,所以他自破其例,作为孔子世家了。太史公更无法拿一句话来讲出孔子之伟大,来讲他和其他诸子百家之不同,他只在写孔子的题目上把列传换了世家二字,用此来讲,比讲其他话更来得明白有劲,那是《史记》之自立例而自破例(钱穆讲义原引)

应该说,钱穆先生对司马氏之书很是赞许。是的,史记中的史观应该说是带有很强的前瞻性。司马氏在报任安书中说,他写史记是为了“究天人之际,求古今之变,成一家之言。”(报任安书)他的史观,应该就属于他“究天人之际,求古今之变”的成果。钱穆先生认为,史记虽为正史,司马氏父子也都为当朝史官,但史记是私史而非官史。是一家之言而非万世之论。但这一点并非史记的不足,因为是私史,所以可以更鲜明地表达观点,因为是一家之言,所以可以写出如此新鲜的史观。该史观应该说是有很多突破的。

第一,它打破了先人以才定人的评价标准,把一个人的成功定义为多方面。这应该是一种很可贵的,研究历史的新思路。这一点在前文已经提到,在这里不再多叙。

第二点,这种带有明显儒家思想的史观,在客观上推动了儒家思想的传播,也促进了儒家思想的发展。汉武帝之后,儒家思想的影响日益深远,各方面对儒家思想都是大力提倡。史记虽是私史,但是其史观却带有很强的儒家色彩。作为一部传播广泛的史料,史记对儒家思想的传播,对后人的思想启迪,应该说是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的。

3.该史观对于现实生活的意义

客观上说,没有一种史观能够做到真正的完美,即使是史记也是一样。它对儒家思想的贡献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它的局限。它太过强调德行,太过强调高尚的东西,这也有可能被认为忽略现实。

但是,还是那句很经典的话,不要苛求古人。司马迁的史观,尤其是今天,还是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。对于官员来说,它可以规范人的行为,净化人的思想。对学者来说,这种史观本身就是一种研究典范。最重要的,是对普通人来说,史记的史观至少能让我们的心灵宁静一些,或者说,让我们从司马迁的记述中畏惧些什么。中国人从曾经的重义轻利,到后来的近乎于“唯利是图”(当然,这并不是普遍现象),当今社会,我们是否需要一种回归?我们的思想中,是否应该重新容纳一些东西?这也许才是这种史观给我们的最大启示。

 

 

参考文献:

《史记》

报任安书(中后篇)

冯友兰《中国哲学简史》(韩非与法家)

斯塔夫里阿诺斯《全球通史》(中国古代思想部分)

钱穆《史记地名考》以及钱穆的讲义原引(来源自网络)

以及网络中一些评“史记”文章的参考